在兴与呆了两天总算把合同签了，双方合作成功，明天裴旭就要回公司，头一天兴与请客，他和莫小莫都没怎么喝酒。

应酬过程不一一叙述。

饭后看天色还早，裴旭觉得很有必要跟莫小莫单独沟通。莫小莫不敢说不，只得像孙子似的跟着他。

一个电话打了进来，裴旭接起，周大帅问洽谈情况，两人细聊了阵子。莫小莫在旁边听着，不知怎么的，那一刻她很希望自己是个男人，这样就不会出现目前的尴尬了。

挂断电话，见莫小莫落得远远的，裴旭站着等她跟上。莫小莫一副祥林嫂模样，令得裴旭哭笑不得，皱眉问：“莫小莫你到底怎么回事？”

莫小莫：“……”

大佬，我他妈要失业了啊！

裴旭似乎看穿了她的心理，一本正经说：“那天发生的意外……”

“揭过不提。”

裴旭闭嘴，莫小莫说：“我什么都不知道。”

裴旭看着她沉默，她避讳的样子令他很不爽，忍不住道：“你的酒品很不好，弄得我浑身是伤，我都还没找你算账，你倒摆一副臭脸。”

莫小莫立马端正态度，“对不起，我不是故意的。”

“那就是有意的了？”

“没！我喝断片儿了，什么都记不得了。”

“你睡我的事也不记得了？”

莫小莫的内心是崩溃的，硬着头皮装傻道：“有吗，我不记得了，我什么都不记得了。”顿了顿，“老板，如果我有做得不好的地方还请您多多包涵，我下次一定改。”

裴旭：“你就这么讨厌我？”

莫小莫摇头，“不讨厌。”

“那你是在怕我？”

“我不……怕。”

“你怕我做什么，我又不吃人。”

“……”

你现在的样子就很可怕。

“好吧，我不逼你，我只问你，你希望我怎么处理我们目前的关系？”

莫小莫愣住，没料到他居然会征求她的意见。看对方一本正经的样子，她连忙严肃道：“老板，我什么都记不得了。”

裴旭认真地看着她，隔了好半晌，才道：“好吧，揭过不提。”

回到A市，莫小莫的生活不再那么安宁，虽然她表面上努力做出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样子，但心里那道坎始终过不去，她没法面对裴旭，更没法好好工作。

为了调解内心的烦躁，莫小莫请了几天假，裴旭批准了。

在家里玩了一天的游戏，见她没上班，夏阿姨问怎么回事。莫小莫敷衍说请了几天病假，夏阿姨立马关切问：“小莫你生病了？”

“没病。”

“那你请病假做什么？”

“我累了想休息阵子。”

夏阿姨不吭声了，吃晚饭时她不知跟莫爸爸说了什么，莫爸爸问：“小莫你怎么了，是不是哪里不舒服？”

莫小莫：“没，就是不想上班，想休息几天。”

莫爸爸：“……”

夏阿姨忍不住道：“小莫也太任性了，先前看你工作挺来劲的，怎么忽然想休息了，是不是工作上遇到了什么问题？”

“没有。”

“这可不像你，平时见你很积极的，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。”

被戳中心事，莫小莫的情绪开始波动，不耐烦道：“阿姨你烦不烦啊，比我妈还啰嗦，我都说了我工作累了就想好好休息几天，你非要刨根问底，不是讨人嫌吗？”

夏阿姨委屈道：“我这不是为了你好吗，现在的年轻人都喜欢由着性子来，遇到一丁点事情就撒娇任性……”

她的话还未说完，莫小莫就放下筷子进卧室玩手机了。二老见状更是对她不满，连莫爸爸也道：“这孩子最近越来越难管了。”

夏阿姨道：“是呀，都怪我，她怕是对我有意见，故意唱反调来气你呢。”

莫爸爸无奈叹气。

第二天莫小莫又在家里玩了一天游戏，下午四点夏阿姨打来电话叫她去学校接夏小新，再顺便到市场买些菜回家。

莫小莫直接回了一句在医院里躺着就挂了。

晚上夏阿姨回来发脾气了，说她每天上课，晚上回来还得备课，今天让莫小莫去接个孩子买个菜，她就这种态度，实在过分。

莫爸爸也觉得莫小莫太懒了，安抚夏阿姨道：“小莫太不像话了，都怪我平时惯着她，可岚你消消气，我这就去做好吃的。”

夏阿姨不满道：“现在没结婚就这么娇惯懒惰，以后要结了婚还了得？”

莫小莫顶嘴道：“我结婚爱糟蹋谁关你屁事。”

夏阿姨恼火道：“得！现在我治不了你，等你结婚后婆婆总治得了你！”

莫小莫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，夏阿姨看她不顺眼，自己关卧室里去了，留下夏小新一脸懵逼地坐在沙发上，不知道发生了啥。

莫小莫严肃地看着他，一本正经说：“夏小新，我告诉你，以后可千万别娶媳妇儿。”

夏小新困惑问：“为什么？”

“你看我爸娶了你妈之后是不是经常被你妈安排去做事，你以后要娶了老婆的话，也得像我爸那样。”

夏小新愣住，仔细想想，好像还真有点道理。

在家里逃避了几天，最终莫小莫还是得去面对裴旭。

上班的心情比上坟还沉重，她觉得日子没法过了，虽然口口声声说揭过不提，但心里头始终觉得别扭，没脸再继续混下去，更没法去面对自己犯下的错误。

挫败的念头在脑中徘徊许久，想辞职走人。

消极怠工了数日后，莫小莫终于鼓起勇气向裴旭提出了辞职。裴旭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的辞职申请，问：“这份工作做得不愉快？”

莫小莫摇头，“还好。”

“那为什么辞职，不满意薪水？”

莫小莫不吭声。

裴旭道：“薪水可以协商。”

“不是这个问题。”

“那是什么问题，找个理由说服我。”

“我想换一个工作环境，换一个工种。”

“我可以把你调到门店，你也可以尝试做销售。”

莫小莫：“……”

辞个职怎么这么难？

见她半天没反应，裴旭道：“你是因为某些突发事件才想走人的么？”

“没这回事！”

“果真？”

莫小莫连连点头，“就是这份工作做腻了，想换个新环境。”顿了顿豁出去道，“已经找好下家了。”

裴旭抬眼看她，莫小莫心虚地低下头，他总算发话，“好吧，先把这阵子忙完了我就处理。”

莫小莫如释重负。

辞职的事情莫小莫不敢告诉家人，只是开始痛苦地投简历找下家。再次流连人才市场网，令她焦虑万分，她头秃地想着目前的窘境，欠了一屁股外债，还得生活，供房，样样都得花钱，而她却即将失业。

她没脸告诉莫爸爸她失业的事情，因为脸疼。

正烦躁着，杨扬打来电话问她最近怎么回事，都不见人影儿。莫小莫无精打采道：“找工作呢，姐们儿，你有没有什么好工作介绍给我？”

杨扬愣了愣，随即问：“你不是做得好好的吗，怎么辞职了？”

莫小莫道：“腻了，想换个新环境。”

杨扬压根就不信她的鬼话，“作死呢你，才走上正轨就想跳槽，也不想想你那一屁股债，借你十个胆子都不敢。”

她这一说，莫小莫欲哭无泪，杨扬继续说：“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？”

“没有。”

“我不信，就你那尿性，撒个小谎都会哆嗦的人，肯定有事情瞒着我。”

“真没有。”

“那你为什么要辞职？”

莫小莫沉默，杨扬也不逼她了，只道：“不如这样吧，今晚我空闲，咱俩一起吃个饭，唠嗑唠嗑，怎么样？”

莫小莫：“不叫上田琳吗？”

杨扬：“这回就算了吧，如果你想让她知道你的事情。”

莫小莫立马闭嘴。

约好了见面的地点，莫小莫一下班就坐地铁去了。待她风尘仆仆赶过去，杨扬已经在包厢里候着，仍旧是一身利落的职业套装，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，很有精英风范。

莫小莫很是羡慕，觉得她很成功，一直都是她努力超越的对象。

“想吃什么自己点。”

杨扬把菜单递给她，莫小莫不客气地接过，边翻菜单边道：“姐们儿我真羡慕你，我要有你一半的能力就好了。”

“得了吧你，田琳也说羡慕我，可我现在孤家寡人，有什么好羡慕的。”

“这你就不懂了，你有能力，还有钱，家境又好，人又漂亮，什么好处都落你身上了你还没自知之明，简直拉仇恨。”

杨扬：“……”

你到底受什么刺激了？

待服务人员离开后，杨扬才严肃问：“说吧，你为什么要辞职。”停顿片刻又道，“以你目前的情况很不适合辞职，除非工作上出现重大事故导致你被解聘，要不就是你干了什么错事导致自己没法继续混下去了。”

莫小莫：“……”

小姐姐，你要不要这么一针见血！

莫小莫心中酝酿了许久，才声如细蚊道：“那个……我确实干了一件错事。”

“很严重？”

“很严重。”

“严重到被公司开除？”

“不能这样说，就是……”莫小莫想了许久都想不出合适的用词，最后豁出去了，视死如归道，“我把老板睡了。”

杨扬愣住，也不知是没听清楚还是诧异，用不太确定的语气说：“你再说一遍，我没听清楚。”

“我、把、老、板、睡、了！”

莫小莫一字一句，听得杨扬炸毛，不由得爆粗口道：“卧槽，你他妈睡老板，是傻逼吗？！”

莫小莫：“……”

流下了悔恨的泪水。

杨扬懊恼道：“莫小莫你是不是傻，当初我怎么叮嘱过你，同事和老板都不能睡，睡了就得丢饭碗，你全当耳边风了。”

莫小莫：“我也不知道会这样啊，那天喝酒喝断片儿了，怎么跟他滚到一起的我也不记得。现在我肠子都悔青了，你就别骂我了，我已经知道厉害了，天天都想去死一死。”

杨扬又气又无语。

莫小莫继续说：“我这段时间度日如年，不敢跟任何人说这事，就怕挨骂。”

杨扬恨铁不成钢道：“自找的，好好的工作弄丢了不说，还吃了哑巴亏，你让我说你什么好？”

服务员上菜，两人闭嘴不语。

菜都上齐后，两人才继续讨论，莫小莫把事情的大概经过讲述一番，听得杨扬更加恼火，“你老板乘人之危，不是个东西。”

莫小莫：“我也没想到会这样，平时看他衣冠楚楚，在公司里口碑极佳，眼光特别挑剔，所以我才放心大胆喝，哪晓得他这么不挑食。”

“不挑食”三个字用得很巧妙，其实莫小莫曾绞尽脑汁想过裴旭的口味问题，他在公司里总是表现出一副工作狂不近女色的样子，莫小莫经常受他打击，但他居然连她这种款式都不放过，不免饥不择食。

啧，饥不择食！

杨扬又问起事后裴旭的态度，莫小莫想了想说：“跟平时没两样，连药都是他买来给我吃的。”

杨扬：“……”

睡员工还睡得理所当然！

“你家老板心理素质过硬，脸皮也够厚。”顿了顿，“他有跟你表示过态度吗，比如继续保持这种暧昧关系，或直接让你滚蛋。”

“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态度。”

这话杨扬听不明白，莫小莫继续说：“他其实问过我怎么处理我俩的关系。”

“你怎么回答的？”

“我说揭过不提。”

杨扬放下手中的汤匙，很是无奈，“问题是你过得了这道坎吗？”

莫小莫摇头，“所以我才要辞职，觉得没法跟他相处。”

“那他批了吗？”

“没有，不但不批，还各种挽留，这我就看不明白了。”

“你傻呢，他这是想继续保持这种暧昧关系。”停顿片刻，“这种人最是恶毒，既享受了你的青春，又不给你任何实际付出。你跟他撕破脸又名声受损，吃了哑巴亏，只有辞职走人。这次摔了跟斗，算是长了个教训。”

“你也支持我辞职对吧。”

“不然呢，你还能怎么着？”

莫小莫无精打采，杨扬道：“尽快找好下家，没钱用我借你，反正你现在有工作经验了，别整天丧着脸子，就当不慎踩到一脚狗屎，赶紧擦干净了往前走，别回头。”

这番话说得莫小莫很感动，“姐们儿有你真好！”

杨扬翻白眼，两人又扯到田琳，莫小莫说上回跟田妈妈打电话让他们把田琳带去看心理医生，不知结果如何。

杨扬道：“我问过了，没什么作用，田琳还是那副死样儿。”

莫小莫不禁有些发愁，“上几回我看到顾安生站在十字路口等田琳呢，你说他也真够衰的，当初可是田琳去招惹他的，结果又被甩了，还不能埋怨，怕是上辈子干了缺德事欠她的。”

杨扬道：“其实我一直都挺怀疑田琳到底有没有失忆。”

莫小莫：“……”

杨扬：“如果她真的失忆，那对顾安生就是真的怨恨。”停顿片刻，“他们走到今天这一步我早有预感，虽说爱情美好，但架不住柴米油盐的现实。以前她经常跟我发牢骚，对婚姻生活多有怨言，现在看来，她跟顾安生发生分歧不是偶然，是必然，只不过弄出一个选择性失忆既狗血又难以让人接受。”

“唉，大家的生活都不容易。”

杨扬沉默。

饭后两人分道扬镳，回到家，莫小莫直挺挺地躺在沙发上，两眼直勾勾地望着天花板，手机里全是招聘信息。

夏小新见她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，走过去问：“姐，你怎么了？”

莫小莫瞥了他一眼，“我这两天内分泌失调，心情差，别理我。”

夏小新欲言又止，隔了许久，才吞吞吐吐道：“是这样的，明天我们班有个女同学要来家里玩，妈妈让我问你同不同意。”